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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句得罪人的話,很怕那種久久不見一次面,平時幾乎沒聯絡的人,在街上偶遇時,跟我說:「哪天一起吃飯。」遇上這種情況,我只會尷尬地笑笑,心裏明知對方只是客套話,便沒法假裝說好。這說明在人生的劇場裏,我是個不稱職的演員,因此摯交好友不多,屈指可數(幸好是兩隻手都屈指才數得完)。

以前也很佩服那些面面俱全的人,能呼朋引伴,在一群人當中周旋,卻不冷落每個人,甚至讓每個人都覺得,能跟他說上幾句話已屬榮幸。可我,人一多就不愛說話,只會說「無所謂,隨便」,不敢得罪人,也不會討好人。只有面對知己好友,才會嘰哩呱拉,大叫大笑,可並沒有也不懂得對他們好,偶爾還會鬧情緒、小心眼、嫉妒、冷戰、發脾氣。左看右看,都屬於在陌生時不會令人特別討厭而在熟悉後不會特別討喜的人。因此,當我說要搬家時,他們一句句的「我幫你」讓我份外感動。

小時候總想認識很多朋友,覺得普天之下都有朋友的感覺真好。小時候又很容易喜歡別人,進而變得很熟絡,畢竟當時還是個沒心眼又沒機心的人,天真地以為跟身邊每個人都能好好相處。長大了就發現,許多說好了是「一輩子」的朋友,說好了「和你一起最開心」的朋友,說好了「以後要一起住『姑婆屋』」的朋友,早就和隨風飄散的花兒一樣,不知道哪裏去了(其實,因為有facebook,還是知道那些人在哪裏、做些甚麼)。而最後一直留在身邊的朋友,仔細一想,竟都是當初我沒甚麼感覺、沒刻意認識、甚至不太喜歡的人(好友看到這裏,大概都會覺得心裏一涼……)。原來那些刻意結交的「朋友」,最後都消失於無形;而那些從來就沒怎麼重視的人,卻在日復一日的交往、伴隨中,漸漸成為任誰也無法代替的一員。即便大家的生活性格南轅北轍,也不再擔心有一天他們會消失走掉;哪怕分隔天涯海角,心裏仍清楚知道,那是我的好友,再見時也沒有絲毫生分。彷彿已經在一起經歷了很多很多,而這些經歷把我們緊緊連繫在一起,斷不開了。

對,我的好朋友不多,可是每一個都是真正的「好朋友」。打電話給好友哭訴,電話一通,好友只聽到我沈默,可他們就像有心靈感應一樣,知道那時並非電話接收得不好,也不是我在玩電話,而是我在哭。不愛找他們,常常懶得外出,可他們就是會來找我,一邊罵我久不聯絡,一邊關心我的近況。旅行時往往連明信片都懶得寫,可他們卻會為我送上一張張明信片、一份份貼心的小禮物,讓我知道,他們心裏常常念著我。每一個不知所措的時刻,每一個憂心忡忡的時刻,每一個莫名其妙地猶豫不絕的時刻,都是他們,在一旁為我出主意、為我擔心、鼓勵我下那些沒膽量下的決定。從來沒覺得自己為他們付出了甚麼,卻收穫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,多得我願意一輩子好好守著他們,看著他們過得好就好。

然後便很少主動結交新朋友,加上長大了的世界分外冷漠,也沒法認識甚麼好朋友。再說了,有些人沒法熟絡,就是沒法熟絡,總不能一直把熱臉往別人的冷屁股上貼,熱臉貼久了,也會變涼。而真正的好友,他們的熱臉和熱心卻好像總不會變涼,願意讓我一直貼在上面,我便死賴著不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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